20180219 Day111 雪中的十六湖

　
終於來到克羅埃西亞的首都Zagreb，離十六湖只有一步之遙，可是唯一不下雪的日子，卻只有我到Zagreb的那一天。爾後，將連下一個多禮拜的雪，兩三個小時車程之外的十六湖，亦將在風雪之中。
　
我其實滿失望的，只差一天，就可以看到白雪藍天的十六湖了。但也只有安慰自己，這一路上擁有的幸運已經太多，沒辦法強求每件事情都遂人心意。下雪也沒什麼大不了的，最壞就是啥都看不到，白忙一場，徒然舟車勞頓而已。
　
因為不確定最晚一班回程巴士的時間，我又是從Zagreb要當天往返，所以起了大早，搭早上第一班巴士前往十六湖。就如同天氣預報所說的，沿途都在下雪，到十六湖時，雪更是大到得撐傘。不過同車的旅人都滿認分的，大概覺得這季節就是如此，也沒什麼好抱怨。巴士並不是專門開往十六湖的，只是在十六湖中停，幾個旅人下了車，巴士就開走了。
　
冬天的十六湖只有開放下湖區，上湖區是不開放的。售票處旁邊有個寫著Information的房間，我進去詢問了一下景區的狀況。櫃檯的人說冬天船是不開的，所以建議我不要走遠，因為還得原路折返，也不建議走我懸崖邊的棧道去看大瀑布，因為積雪太深看不見路，雪地又滑，有失足的危險。我問他那不就哪裡都不能去了嗎？他說可以下了山坡，在湖邊走走就好，再回頭，順時針走一小段去高處俯瞰十六湖。
　
可是這樣不是太無趣了嗎？照他的路線，大概下湖區連一半都沒有走到，原本我還指望搭一段船、坐一趟車，走完整個下湖區的。想了想，他說出來的建議，應該是官方說法吧？我都來這一趟了，怎麼可能只在湖邊走走？　雖然擔心，但更不甘心。所以走棧道過去看大瀑布，如果真的太危險再回頭。
　
走下了雪白的山坡，來到湖邊，已接近中午，剛好遇到一個臺灣的旅行團。他們時間有限，爭分搶秒地在湖邊拍照，沒多久又趕著要走......我不想湊熱鬧，就坐在湖邊的椅子上，把早上在巴士站買的三明治拿出來吃，當消一頓中餐，而原本應該鬆軟的麵包，已經凍得跟鐵棍一樣了。啃完麵包，旅行團也離開了，十六湖又回復了平靜。
　
我獨自走過湖面的棧道，感受十六湖的寧靜和美。沒想到下雪也是好的，雪景蕭然，是另一種美感。手握著欄杆，一步步走上了懸崖邊的棧道。懸崖是滿高的，但欄杆還算穩固。瀑布其實不遠，繞過一個彎，大瀑布就在眼前。聽著瀑布飛濺的水聲，看著眼前大雪紛飛，樹林因水氣而染成白色的霧淞，真是絕美。我拿手機錄了一段視頻，照片太靜態了，不能傳達當下的感動。
　
離開瀑布之後，我沿著湖邊的步道，以逆時針方向穿過雪中的樹林，往上游走去。因為不確定自己走的路是不是開放的，便問了前面來的三個中國年輕人，前面的路是通往碼頭的嗎？他們說前面還有路，但他們沒走到底，只走了一段，所以不知道是不是會通往碼頭。我看還有時間，便繼續往前，不管找不找得到碼頭，船有沒有開，最壞的打算就是原路折返而已。
　
過了橋，走進樹林間的小徑，順著指標往碼頭的方向走。從樹林的縫隙間，看到遠方一艘船正在靠近。我想船是有開的，便跑了過去。氣喘吁吁跑到了碼頭之後，發現船果然是有開的，一小時一班，跟Information說的不一樣，旁邊也有一團說廣東話的旅行團也在等著上船。能坐上船讓我很興奮，因為從湖面上看十六湖，又是另一種風景。
　
船開動了，在湖面劃開了波紋，像是一片落在湖面上的葉子，在微風吹動下，緩緩前行。湖水是那樣黑，灰濛濛的天空中飄著白雪，白雪落在黑色的湖面上，就化掉、消失不見了。因為部分湖面結冰的緣故，湖水形成了白灰、灰藍、深藍、黑藍，界線分明的四種顏色，不可思議的四色湖。讓我想起了南極的海，只是這裡還有枯樹，更貼近人間，而南極是另外一個世界。
　
上岸之後，同船的遊客們住在附近的飯店，沒有要再回下湖區，只有我一個人去等交通車。沒想到在上湖區跟下湖區中間的售票口，也有開放，我走進去問裡面的人，交通車在哪裡搭？他們叫我在外面那輛空車上等，會有人來開車的。我走到雪地裡，發現雪地上只停了一輛車，車上沒人，也沒有司機，空空蕩蕩的。等了十分鐘左右，遠處開來另一輛交通車，我看了一下，那是一輛空車過來的，車上並沒有遊客。司機把車停好，跳上我坐的這輛空車，只帶上我，便開往了下一個停靠點。
　
看樣子來回這兩個停車點的工作，就是他一個司機、兩部交通車了。停好的那輛車，是在他把車開回來之前，讓要坐車的遊客可以在車上等。
　
下了交通車，繼續以逆時針方向環遊下湖區，最後會走回最開始下湖區的售票口，沿途可以從高處眺望十六湖。雪中的十六湖，別有一種空靜的美感。從高處俯瞰，白色的霧淞林中，湖水透著靛藍和黛綠的光，彷彿銀色大地上的寶石。雖然不知道晴天的十六湖是怎樣的風景，可是雪中的十六湖，已經不虛此行了。
　
下次有機會來，應該會選在夏天，把冬天沒開放的上湖區給走完......但我想，那應該是很久以後的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