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80108 Day69 佳人難再得

 
在La Paz停留四個晚上,第五晚搭夜班飛機,前往紐約。因為玩了兩個月,在智利跟玻利維亞被折騰到有點累了,加上本來就對於被稱為「死亡公路」的永加斯路(Camino a Los Yungas)沒太大興趣,對玻利維亞這個國家的安全認知也沒什麼信心,便打算把這幾天全部留在La Paz,好好看一看這個城市。
 
可惜當我從蘇克雷飛到La Paz之後,便發現這個城市喧鬧、嘈雜而凌亂,建築也沒有蘇克雷那樣的潔白優雅。更慘的是,我從剛到La Paz的這一天就開始腹瀉,連續拉了三天,可實在想不起來自己有吃壞過什麼東西。我出來旅行一向很小心,從不吃路邊攤,也不嘗試古怪的食物,並且只吃熟食,但還是像之前在烏尤尼那樣拉到沒有辦法出門。
 
因為全部的東西都拉空了,人變得很虛弱,加上又在海拔3640M的La Paz,空氣稀薄,滿城山路,讓我連上下坡都很吃力......真怕自己會死在這裡。在無可抵禦的脆弱之中,打了電話回臺灣給家人朋友,想這該不會是我最後一次聽見他們的聲音吧?
 
我在電話中坦言了自己的困境,並說出「乾脆回臺灣算了」的喪氣話。朋友建議我,如果連「回臺灣」都已經成為選項,那還是不要再出去玩了,好好留在飯店裡面休息,休養到好為止。不論是繼續前進紐約,還是要回臺灣,至少把身體穩住,不然連門都出不去,怎麼上飛機?
 
中肯的建議。
 
所以聽了朋友的話,至少先休養,再看身體的狀況能走多遠。我認分地躺在床上,連白天裡也不下床,靜靜地看著天花板發楞。比較好的時候,可以走到旅館對面的小雜貨店去買點電解質飲料,這是在La Paz才能買到的,玻利維亞其他地方我都沒看過。但這裡的優格都是放在大太陽下賣的,我就不敢買了。而且玻利維亞這個窮國,這裡的人都吃烤雞跟炸薯條配可樂,毫無飲食文化,只為了方便有效地獲取熱量。但是炸雞跟薯條都很油膩,並不適合我。街上也買不到吐司或麵包,只好早餐的時候,從自助吧檯上多拿了一些回房間,就這樣吃一整天。
 
因為我在美國的住宿跟美加五日團是不能退款的,飛機票也不能退,我想除非是真的嚴重到不行,不然還是先飛到紐約再說。而且玻利維亞這裡前不著村、後不著店,要飛回臺灣也得先到美國轉機吧!查了一下從紐約直飛臺北,因為是冬天淡季,長榮的單程機票,直航十六個小時,只要一萬七,我也還負擔得起。回臺灣休養個半個月,或許身體就好了,可以再出發?我認真地打算著每一個細節,思考著退路。
 
但是拉肚子的原因到底是什麼呢?是因為我體質偏冷、容易胃寒,這裡又高海拔、天氣冷的緣故嗎?還是食物中毒?水土不服的旅行者腹瀉?或者是一般病毒引起的急性腸胃炎?
 
連續幾個晚上都頭痛,我本來不以為意。猛然想起來,才驚覺:「該不會是高山症吧!」可是腹瀉是高山症的症狀嗎?上網查了一下,發現「腹瀉」竟然也是高山症的其中一種症狀,只是比較少出現。有假說認為是因為缺氧,消化食物的胰液分泌不足,油脂無法消化,導致腹瀉。
 
可是我在阿塔卡馬沙漠那幾天,就有去海拔4300M到4500M的紅石高原湖跟間歇泉了,翻越智利邊境的時候,又經過了海拔4900M的高山,幾乎都在海拔四千公尺以上跑......加上我在海拔3600M的烏尤尼住了八天、海拔4070M的Potosi住了兩天,這紅血球早就都長出來了吧,怎麼還會有高山反應呢?
 
大概是我在海拔2800M的蘇克雷住了四晚,又開始依賴氧氣了。而且在阿塔卡馬跟穿過智利進烏尤尼的時候,一直有吃Diamox預防,可是蘇克雷到La Paz卻沒有,我昨天在La Paz還搭纜車去了這附近海拔4150M的El Alto--El Alto是全世界最高的城市,有全世界最高的機場。
 
想起去年六月去西藏的時候,Diamox一路吃到海拔5200M的珠峰大本營,回到海拔3800M的日喀則之後以為已經適應,就停了藥。結果隔天再去海拔4700M的納木錯住一晚,差點痛苦到快死了,甚至在回拉薩的車上差點吐出來。司機王師傅看我狀況不好,沿途不停車,一路飆回拉薩,醒醒睡睡中,到了海拔3600M的拉薩,我一下車就覺得自己好多了。
 
如果這腹瀉真的是高山症的反應,那我應該兩天後搭飛機去了紐約,就會好了。這也可以解釋,為什麼我在烏尤尼停用Diamox之後,就開始拉肚子。還有十年前去祕魯的時候,在海拔3800M的Puno也是高山症很嚴重,在的的喀喀湖走了一段之後,就一路拉到庫斯科。
 
想起前日,我坐上當地人的拼車小巴,去La Paz市郊的月亮谷,這個月亮谷雖與阿塔卡馬沙漠的月亮谷同名,但卻不是一樣的風景。即便走過世界上許多地方,我也沒有見過像La Paz月亮谷這樣陡峭嶙峋的泥質地形。月亮谷帶給我的感動,和因為腸胃不穩定帶來的不適,形成了強烈的對比。
 
恍然之中,我想起了漢代李延年的樂府:「北方有佳人,遺世而獨立。一笑傾人城,再笑傾人國。寧不知傾城與傾國,佳人難再得。」
 
 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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