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80102 Day63 白色之城

　
早已訂好在蘇克雷的四晚住宿，因此聽到Potosi的旅館櫃檯說：「一月一日，所有的巴士都不發車。」真是出我意料！我還以為這樣特別且重要的日子，一定會有車的。
　
我不想再改行程，Potosi也無令我留戀之處，便決定當一回土豪，搭計程車去蘇克雷。155公里、三個小時的山路只要240BS，差不多等同一千塊臺幣，我覺得還算便宜。不然我搭計程車去巴士站，又要拉著行李在海拔4070M的Potosi搬上搬下的，巴士開得慢，中途又不給人上廁所，對於腸胃不穩定的我來說，覺得太辛苦了。
　
誰知道上車之後，計程車司機居然在山路上飆出110km的時速，旁邊的車都像靜止了一樣，任由他一路超車。過彎的時候，我整個人必須嚴重傾斜，幾乎要靠到坐墊上才能維持平衡，坐起來很不舒服、也很可怕，感覺不是要翻車，就是要去撞山壁了。以這種百公里的時速，大概不用兩個小時就到蘇克雷了吧？重來一次的話，我可能會請司機開慢一點，但不知道當時怎麼就沒說，只是在後座默默繫好了安全帶，祈求平安無事到達蘇克雷。
　
一路上也都沒有看到測速照相，大概玻利維亞這個國家沒錢裝測速儀器，放任有車的人在山路上愛開多少就多少，即便用百公里的速度過彎也不要緊。諷刺的是，路旁的標誌還寫著限速40km。
　
路上看到一隻被撞死的狗，倒在路中間的雙黃線上。如果像計程車司機開這麼快，看到狗衝出來也不會減速吧？減速大概也來不及了。狗的命也許不值錢，那人呢？是不是玻利維亞的人覺得，人的命也不值錢，所以沒有那麼珍惜生命。
　
玻利維亞的人沒有什麼健康的觀念。優格沒有冷藏，放在街上直接賣，炎熱的日照下，裡面的益生菌應該都死光了。長途巴士可以開四小時不停下來讓乘客上廁所，即便是烏尤尼鹽沼這樣世界聞名的景點，也沒有廁所。鹽沼中沒有還可以理解，那至少鹽沼邊上的小村莊總可以設一個吧？從村莊回到市區還有將近一個小時的路，每次去鹽沼，如果中途想上廁所就只能忍，實在不是很文明。當地人常吃的炸雞店，油煙大到我眼睛都睜不開，大概沒想過要裝抽油煙機？而且油溫不夠，薯條炸得半生不熟，上桌前也沒有瀝油。在廣場用噴漆作畫的人，拿著油漆罐狂噴也不戴口罩，噴完拿手直接去抹染料，染得整隻手掌都變黑了。街上的巴士都是其他國家淘汰的二手車，烏賊車的情況一輛比一輛嚴重，每次走在街上遇到車子經過，都覺得自己不能呼吸、快要窒息了。
　
我想起Potosi那些腳踩水銀而喪命的礦工，或許對於這個貧窮的國家來說，健康長壽是太遙遠的事情，能活過眼前就好。錢都沒有了，留著命做什麼？如果剩下的命可以換錢，這裡的人都願意換。這個計程車司機開這麼快，是不是他要趕著去接下一攤的生意？
　
來到海拔只有2800M的蘇克雷，在青年旅社裡住一間每晚二十三塊美金的單人房，房間很大，住起來很舒適。因為已經在阿塔卡馬、烏尤尼、還有Potosi經歷兩周海拔三千六至四千多的高海拔，到了海拔相對低的蘇克雷，氧氣充足，反而變得很嗜睡，而且食慾也大開，一直覺得很餓，不停地想吃東西。
　
蘇克雷的建築都以白色為底，有「白城」之名，這裡是整個南美大陸最早起來反抗西班牙人殖民統治的地方。我到五月五日廣場對面的自由之家參觀，兩百多年前，玻利維亞就是在此宣布獨立宣言的。雖然玻利維亞幾乎是南美最窮的國家，之前與智利交戰，還失去了臨海的土地，退成一個內陸國，但這個國家還是維持下來了......一個兩百多年的國家，要經歷多少風雨？
　
這裡非常多眼鏡店，可能跟蘇克雷的大學有關。市中心的五月五日廣場附近就很多看起來很高級的眼鏡店，來往的人也相對富裕、有文化。相對其他南美的城市，蘇克雷顯得安全、溫和而禮貌，是個很有氣質的城市，不愧為玻利維亞兩百多年的首都。這裡的人們安居樂業，有穩定的生活，男女朋友在公園裡親吻，父母帶著孩子在兒童樂園裡玩耍。兩個穿戴傳統服飾的中年婦女，在頗富盛名的El Patio店門口，一左一右地聊起天來，如果不是她們伸出了手，我還以為她們只是走累了，在門口坐著聊天的一對婦人。
　
回顧這次在南美的旅行，最喜歡的城市當然是烏蘇懷亞，其次是布宜諾斯艾利斯，再來就是蘇克雷吧。這個城市很平淡，但我想離開的時候，我會懷念它。說不上來是懷念哪一棟建築，或者哪一份食物，就是懷念它的氛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