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71220 Day50 不再回來

　
旅行社派來的小巴就將我載到阿塔卡馬小鎮上的智利關防，讓關防員在護照上蓋出境章，收回入境單，這樣就算出境了。我訝異的是，智利的關防居然不是設在邊境的公路上，而是在阿塔卡馬小鎮裡！這要是有人從玻利維亞過來，卻沒有智利簽證，不也可以進到智利任何一座城市嗎？
　
離開阿塔卡馬小鎮，過了玻利維亞的關防，我和幾位同行的外國人，換乘七人座的吉普車，開始三天兩夜的邊境之旅。玻利維亞籍的司機把大家的行李綁在車頂，他將帶我們翻過四千九百多公尺的高山，從智利的阿塔卡馬前往玻利維亞的烏尤尼。
　
回望智利這個國家，已經離我遠去。
　
在智利待了快一個月，從一開始納悶這個國家的人到底在想什麼？到後來覺得，這個國家的人其實只是沒有想而已，所以才滿是千瘡百孔的荒謬。有許多事情，我原本不願再花力氣去回憶......但後來想想，這也都是我在智利的體會，那還是忠實地留下紀錄吧！
　
百內國家公園可說是智利南部最重要的觀光景點了，可即便是在旺季，從國家公園到Puerto Natales的路，還是有一段是又顛又晃的碎石子路！這實在讓我困惑：「為什麼不好好修一修呢？」是為了保持國家公園的自然生態嗎？可是公園裡面都允許蓋飯店了，有差把這一段路鋪成柏油路嗎？
　
在Puerto Natales的日子，我住在二樓臨馬路的房間，馬路對面，屋子裡的音樂放得很大聲，大聲到隔了一條街還是聽得到，就這樣放了一個下午，看來這裡的人只管自己開心，並不去想這樣放音樂會不會吵到別人。我去雜貨店買東西的時候，被門把上的一根釘子扎到！怎麼會在門把上有釘子呢？原來是因為要把門把固定在門上，可是用的釘子太長了，只有折凹，又沒有磨鈍，才會扎到要開門的人。
　
從蒙特港出發的巴士快到聖地牙哥時候，高速公路兩旁都是垃圾。市區也就算了，高速公路沿途都是垃圾，我真的不懂，怎麼會把垃圾隨意丟在高速公路上？市區可能還會有清潔人員來打掃，高速公路上會有誰去打掃呢？我認識的智利人跟我說，他熱愛他的國家。可是我不明白，如果真的愛這個國家，為什麼捨得把垃圾隨便亂丟？這個國家的人民自己都不愛惜這塊土地，那別的國家的人，如何敬重這塊土地上的人民？
　
在阿塔卡馬換錢的時候，我拿出兩張五十塊美金，跟櫃檯說：「我有一百塊美金，想用裡面的八十塊美金換玻利維亞幣，二十塊美金換智利披索。」對方臭著臉跟我說：「要換就要全部換，不能拆開。」我不知道這樣有什麼問題，只好把其中一張五十塊美金收回來，從皮夾裏面換成一張十塊美金、兩張二十塊美金，跟他說：「那這八十塊美金換玻利維亞幣，這二十塊美金要換智利披索。」他的臉還是很臭，臭得跟菜瓜布一樣，把換完的錢推給我，從頭到尾都沒看過我一眼。我十分錯愕，不知道到底哪裡得罪他了？匯率這麼爛，頭腦這麼笨，態度還這麼差，這個國家的人到底憑什麼？
　
在聖地牙哥認識一位在外旅行五年半的臺灣女生，一起搭地鐵的時候，她提醒我：「在聖地牙哥，你把相機帶出來坐地鐵很危險。你是東方面孔，又帶著相機包，很容易成為目標。如果你要搭地鐵，最好什麼都不要帶，再熱都要穿件外套，把錢包放在外套內側的口袋才安全。」她自己在智利遇劫三次，一次是沙發主被闖空門，一次是鎖在車上的東西被偷，一次是朋友的車子整台被偷走了，還有在卡拉馬遇到兩批臭水黨......聽她說完，我覺得智利好像從Puerto Natales以北都不安全。
　
在聖地牙哥住了二十年的臺灣牙醫，跟我述說她所看見的智利：「智利人沒有看書習慣，也不買書，因為這裡的書太貴了，都是別的國家運過來的，他們買不起。智利沒有錢，所以公路也沒有錢維修，都是承包給別的國家，讓別的國家修路、收過路費。要談守信、守時、公德心，對他們來說太遙遠，他們連基本的道德感都沒有，連同班同學代交費用都互相提防，怕別人拿了錢卻沒有交出去。坐地鐵逃不了票，就坐公車逃票，公車司機也不管。智利是U型社會，有錢的人很有錢，窮的人很窮，沒有中產階級。因為大部分的人都很窮，許多人連聖地牙哥下一個城市都沒有去過，更不用說出國。之前世足賽的時候，有人把工作辭掉、房子賣掉，傾家蕩產去看球賽，但是回來之後工作也沒了，房子也沒了，他們也沒有打算回來怎麼辦。智利人生活其實很不容易，因為物價太高了，而許多人領的都是最低工資五百美金，東扣西扣，實拿的薪水才四百多美金，在聖地牙哥租個雅房就花掉一半了。」
　
在阿塔卡馬的旅行社，跟來這裡打工度假的臺灣女生聊天：「智利人就是永遠遲到，沒有準時過。所以每天早上去接人的時候，都會先看國籍，如果是智利就先去敲門，然後十分鐘之後再來接。智利人也不太動腦筋想事情，旅行社每次出團都會準備點心飲料，但是老闆娘都是每天派人去買，從來沒有想過一次買一整箱會比較便宜。最近有人告訴老闆娘這個方法，她非常驚訝。」
　
腦子裡沒有明天，自然沒有明天的憂慮。
　
雖然智利在南美，已是相對穩健的國家，我仍然無法隱藏對它的失望。環境髒亂、治安惡劣，物價高昂，用這麼貴的價格卻買不到好東西，也吃不到好吃的食物，道路跟房子都是破破爛爛的。智利人冷漠、自大而散漫，縱使國家衰落，人民也沒有太積極拼搏的意思。這一個月的所見所聞，讓我覺得智利人說他們愛這個國家，只是空談而已。真正愛自己的國家，不會允許自己的國家這麼髒亂，不會對外國人這麼不友善。這種不守信用、不友好、垃圾亂丟的國家，破落衰頹一點都不可惜，因為他們自己都不珍惜。
　
智利並不是一個令我敬重的國家。這個國家只有風景，沒有文明，沒有文化，沒有未來。時代的榮光終究會消逝的，在我看來，風景並不足以撐起這個國家的經濟，這個國家還會繼續敗落下去。
　
我願意再回阿根廷，卻不願意再回智利。因為這裡的人，不值得我再回來。